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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贾玲,骂贾玲,你选哪一种“政治正确”?

时间:03-08 来源:休闲娱乐 访问次数:109

夸贾玲,骂贾玲,你选哪一种“政治正确”?

步入三月院线之后,已有稳定心态回望春节档的硝烟弥漫。底层逻辑近似的口水战,给电影打上三六九等的标签,拉踩各种体系自相矛盾又乱打一通,如上种种让我再次意识到“始于比较,终于对意图的揣测”是身为观众无法摘除的软肋。可能这也是我们对任何事物做出评价时,难以避免的问题。“翻拍”这件事,似乎成为观众眼中的创作大忌。一般来说有三种说法——一是甭管本土化多少,一律等同于抄袭;二是翻拍则失去原味,叫花鸡变成了吮指原味鸡;三是不原创即不努力,行业毒瘤危害中国电影未来。《热辣滚烫》一经上映就被这三股泥浆淹了个痛快。看似良药苦口的第三条实则是以艺德做砍刀,刻意回避了对“原创”在国内影视行业尴尬处境的探讨,毕竟这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真正的原创”所设定的规范仍然十分模糊,不翻拍却借鉴类型片和挪用故事模型算不算原创?除了得到版权保护,能否保证创造力的原装输出?中国电影的未来如果会被危害,我想翻拍无法背锅,即便是翻拍失败的烂片也无法背锅。巧合的是好莱坞也爱翻拍,《你好,李焕英》也会被好莱坞翻拍,贾玲有没有危害好莱坞生态的能耐呢?事实上,观众对翻拍片之所以多有不满,是因为炒冷饭炒得太多、炒得太油,以及长久依赖一个说服资本的保险措施,始终着重于潜在市场能带来的票房收益,而不是作品本身释放多大的价值和社会影响力。无论得到怎样的结论,我认为在《热辣滚烫》和《百元之恋》之间真正具备理性探讨空间的部分应是影片本土化的合理性有无,创造性或超越性的有无,以及最终所带来的影响力停留在哪个维度。任何翻拍片都不该被直接定性。除了翻拍,还有“类型片陷阱”,当一部电影发挥得中规中矩,观众会责备其没有突破类型,当一部电影仅仅携带类型元素,观众则认为这是没能完成类型片出厂标准的大杂烩。对于国产片,能做到颠覆类型的少之又少,更常见的是对剧情的颠覆,即被生生维修出来的无聊卖点——反转,对失败反转的憎恶和被反转操纵的快感交缠不休,总在不经意间谋杀观众对电影的信任。贾玲两部电影的情感成功都得益于老练、细密而真诚的剧情反转,《你好,李焕英》隐藏了母亲也穿越回去的事实,尽管此处设计架空了让母亲脱离传统家庭束缚重活一回的预设,但我们都无法否认,对于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儿,对真实母亲的思念最终超越了试图抹平愧疚的自恋式拯救,反转成全了起死回生的情感核弹。在《热辣滚烫》里真正的反转也并非大变身所带来的震撼,而是在《送你一朵小红花》响起之后,观众猛然意识到乐莹所承受的伤害和剥削是被低估了的,一连串回忆冲破并转移了拳击赛的输赢焦点,回落到更真实的人物处境与心境。贾玲在接受鲁豫采访时谈到了对《你好,李焕英》全球票房排名的看法,这部影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全球票房第一名,可是她说:“没有人超过就没有人提起来。一旦要是超过了,反倒说起来。就是一些很虚的东西。(大意)”这段话的内里逻辑与观众的过度比较心态十分接近,《百元之恋》曾是一部冷门佳作,如果没有《热辣滚烫》的卖座,想必很少有人关注或想起《百元之恋》是一部被低估的好电影。人们永远更喜欢说“果然高估了《热辣滚烫》”而不是“原来一直低估了《百元之恋》”,好像两部作品只能成为垫高彼此的踏板。同理,通过抬高某一女性角色来贬低其他女性角色,并不会让贬低显得合理,也不会让这种批判成为理客中的女性主义台词,安藤樱和贾玲擅长不同,起点不同,在电影创作中担任的角色不同,安藤樱是用成熟精湛的表演完成了一个框架中的角色,而贾玲的创作是将整部电影与自我融于一处。贾玲从胖变瘦所经历的舆论,真正应验了女性被贬损的状况和自己本身是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女性可以成长、变化,可是针对女性的污名化却非常顽固。如果“生理性别是女”,雌竞入场券总是虽迟但到。贾玲打了拳击且身为女性,就一定要和《百万美元宝贝》和《惠子,凝视》比。贾玲是女导演,就要和《芭比》比。贾玲瘦了,被认为该有危机感的是马丽或者沈腾老婆,而不是沈腾本人。贾玲和张小斐以前是相互扶持的好友,现在被脑补争咖位,上演塑料姐妹情。但《百元之恋》主演安藤樱本人,却自然地给出了最好的答案(来自《W中文版》对安藤樱的采访)。如果说《芭比》瓦解了父权制赏赐给女性的完美神话,那么《热辣滚烫》瓦解的就是父权制带给所有性别的英雄主义——即对“强者”的选拔、青睐和定义,正是因为对这套机制的无视,《热辣滚烫》才毫不犹疑地靠近了女性主义表达,因为乐莹拼尽全力只是为了感受作为主体存在的感觉,“不是变瘦了,而是变强了”的言外之意除了蜕变,更是对柔软自我的支撑。整部影片最本质的价值观是对自我的善待,而不是对强者的膜拜。当然这个价值观在传播过程中被如何扭曲,则是后话。我想那句“看心情”在电影内外与真实的女性处境进行了对话。在价值取向上,《热辣滚烫》离《惠子,凝视》更近,离《百万美元宝贝》最远,很多经典电影都致力于创造那些承载着极致痛苦的受难者角色,最终是以崇高而坚韧的人格撬动观众死水般平静的日常,但在当下,沉溺于纯粹悲剧的自恋情结已是笨重而老旧的精神负担,时代变了,人心要变得更柔软才能应对铁块一般的世界。值得再次提及的还有《热辣滚烫》中不太正面的女性角色,比如乐丹的自私和刻薄,豆豆的虚伪和冷漠,莉莉的现实和背叛,她们共同构成了乐莹被背刺的现实。相较之下男性角色多是精明和软弱,哪怕是性骚扰戏份也被喜剧元素中和掉了一些。此外电影并没有交代更多维度的人物背景,也很慎重依靠配角的人物弧线辅助主题,这不失为一种克制做法,却显然让观众难以找到共情空间,不少女性观众因此感到不适,似乎也有贾玲被背刺的感觉。我并不认为女性导演就该做创造完美女性的特长生,或是专注于展示女性情谊里美好的一面,因为“不完美女性角色”的出现并不一定是为了丑化、刻板印象女性,它可以存在“解除污名化”的巧思,就像男性创作者会对不完美的男性角色充满怜悯心理,也并不会有观众认为这是丑化男性。因为更多情况下,这是发散式的自我开导,男性视角的作品几乎都具备这样的暗示“男人有苦衷,错也不算错”,《乌海》就是典型的例子,可惜最终还是没圆上这场盛大的自怜。很多观众注意到,贾玲并没有在电影中惩戒任何角色(包括男性角色),这一点尤其重要。“惩戒”是国内影视创作的主旋律,男性多为崇高意志而牺牲,女性多为男性意志而牺牲,一旦背离,都会被惩戒。但在《热辣滚烫》中,有两个角色随着乐莹的脱胎换骨由原本的定位轻轻偏移出去,沙溢饰演的老梁和张小斐饰演的乐丹追随到最后,呈现了一种错愕但敞开的状态,ta们难以理解,但默默肯定了一种更开阔的生活。说到反例,近日热播剧《南来北往》里姜妍饰演的姚玉玲就被安排了明显的惩戒式结局,就差拿着喇叭大喊“这就是拜金女的下场”。导演刘璋牧后来发文解释说“牛大力面对曾经深爱的姚玉玲,没有嘲讽或得意,而是选择默默地目送她远去。”用男性的目光强行挽尊,比起贾玲对乐丹角色的处理,真是高下立判。国产片的女性视角向来扁平而稀薄,男性导演在描述女性遭遇时更喜欢挖掘极致、显性的痛苦,让女性成为功能化、符号化的景观。只有完美的女性受害者才会被纳入创作内容,也只有完美的女性受害者能获得普遍的同情,这种创作从来对女性的现实处境没有任何帮助。无奈的是,近些年又从以男性意志主导进化到以女强人为主导的大女主爽文,这简直是可笑的“进步”。大女主们热衷于搞事业,有着各色追求者,这些在现实世界并不存在的男性角色厨艺好、家境好、教养好,能提供情绪价值,专一又情商高,而大女主们最终会像男人那样登顶,总而言之,她们绝不是“普女”。一方面,观众认为普通人无法复制贾玲的瘦身方案,《热辣滚烫》便有了大女主爽文的嫌疑,另一方面,乐莹在电影里输了,可电影外的贾玲赢得了票房和口碑,贾玲归根结底还是赢了,但她被视为虚伪的斗士。目前的市场上确实存在大把面向女性观众的投机爽文创作,但《热辣滚烫》并不算,因为乐莹这个角色不是因为输而低迷的,也不是因为赢而振奋的,两句台词“看心情”和“打完了一场拳击比赛,赢了一次”就是用来打破入侵式的评判体系的。关于创作上的诚意,我考量三点:是否以完成一个赢的结果/赢的幻想为目标?赢的过程是否推动合理的人物成长?以及最终由谁来定义“赢”?回想《你好,李焕英》曾因提供了不现实的代际和解大戏而被诟病顺从主流话语,不过李焕英选择了同样的人生并不意味着肯定了这样的人生选择,或是教育女性观众这是唯一的选择。而《热辣滚烫》的女性视角是靠很多小细节和小梗来实现的,胖女孩也会被侵犯、性骚扰镜头反男凝、大姨妈的梗,女性视角不是只能聚焦在限定题材里的标志性事件(比如堕胎)才能发挥能量,当微小的拨乱反正出现在数十亿票房的商业片中,所产生的影响力一定是巨大且正面的。其实无论创作者带着怎样的构想,作品一旦推出,则进入等待被解读的场域,每一个观众都手握最后的解读权,不过解读权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主流语境的变化被交付到不同人手中。很明显,女权主义者希望能在《热辣滚烫》中看到明确的问责父权的痕迹,但这样的规训欲望越强烈,越会成为沉重的包袱。一位女导演应该和男导演一样享受创作的自由度,在创作中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不断成为更大牌桌中的一员,既能上桌吃饭也能随时下桌,充分感受、翻译并传递关于影片女性视角的思考(无论褒贬)或许是女性主义者的使命,但不是作品背后导演的全部使命。我们确实需要更好的女性主义作品、更具挑战性的女性议题,但只需观察整个电影史中的男性从业者,会发现“什么都被允许拍”才是他们拥有的特权,票房成绩和商业价值是进一步稳固这种特权的途径之一,贾玲这样的导演,也就是女性创作者,能做什么?在做什么?是同等重要的。不过当贾玲再次获得不错的票房成绩,质疑声也甚嚣尘上,“为资本减重”和“过度营销”打着配合,将《热辣滚烫》的成功归因为欺骗性动机。窃取的成功和极致的功利主义需要被批判,但资本这种鸡贼的特供话术放在《热辣滚烫》身上却更像是阴谋论。商业的本质是搏,搏对已知的理解和迎合,也搏对未知的想象视野和预判,脂肪不可能明码标价,健身房也不会是财神庙,如今对任何商品(包括电影)的营销更是无处不在,哪有过度可言?不过所有的营销方案都要经受检验,《热辣滚烫》的票房表现在后期进入疲软期,即便是让幕后纪录片《我只活一次》爽约,全网切片贾玲的专访来校正宣传,仍无法挽回围绕“瘦100斤”造成的误读,这是被无法控制的自然流量打了一闷棍。归根结底,《热辣滚烫》还是靠着坚实的精神内核赢得了口碑,可是这样的影片能获得多大程度的成功,还是取决于观众的需求。情绪价值的市场是巨大的,一旦进入这条轨道,好的和坏的都会被放大。比起质疑贾玲在多大程度上付出真诚,我更关注观众与从业者彼此间的信任缺失,有时需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以及不停自证,才能让一个善意的、有力量的精神内核即时存活,在此希望未来有更多愿意敞开、认真创作的电影出现来弥补遗憾吧。/The End不是《芭比》女权,是你女权不拍女性主义的女导演,不是厌女女观众们,请一定要看这部片子陈旧如《可怜的东西》,并不比《芭比》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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